作家贾平凹有一本书就是叫《我是农民》,讲述了他内心深厚的农民情结。贾平凹是以一个农民的形象登上文学舞台的,最初给他带来巨大声誉的是他一部短篇小说《满月儿》,作品清新、纯朴,写出了农村里一群有新思想的年轻农民对科技改造农村的热烈追求,还有他们丰富的情感生活,这部短篇小说是贾平凹对文学创作的一块试验田,“胜利麦”也给贾平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贾平凹多年来一直把笔墨用在商州那片土地上辛勤地耕耘着,不断地给读者带来惊喜。作家的许多散文随笔都扎根于商州棣花那片小小的村落,却又有着中国农村广阔的共同背景,无论是他的《丑石》《一棵小桃树》《月迹》《爱的踪迹》,都有着浓浓的乡土气息味儿,仿佛田里新割的蔬菜,晶莹、纯朴、结实,他许多怀念故乡人物的篇章,也充满了浓浓的泥土味,处处透出憨厚、拙朴、坦诚的农民味儿。
贾平凹在沿着拙朴的乡村道路行走了一段时间后,渐渐地又添了些幽默感。他在散文《说话》中多处透出了这种浑然天成的幽默,贾平凹方言很重,到外地想说普通话却又很蹩脚,内心感到很不舒畅,后来终于为自己找到不说普通话的理由:毛主席都不说普通话,他也就不说了。接着他的幽默就自然地流露出来,普通话那是普通人说的话,他这个大名人当然更不用说普通话了。他去车站接莫言,两人从未见过面,就举了个牌,上写“莫言”二字,惹得众人欲言又止,让别人不说话谁还去多管闲事呢?后来,莫言因故未去成西安,贾平凹自然也就未接到莫言。这些幽默是文人贾平凹才会有的,但依然透露出他的农民式的机灵与狡黠,读来不由令人发出会心一笑。
贾平凹出生乡土,始终把自己定位于那片土地上生长的一株庄稼,《妊娠》《商州》《浮躁》《高老庄》《高兴》《秦腔》,无不是扎根于故乡开出的艳丽之花。《秦腔》获得矛盾文学奖,受到文学圈里上下一致的热捧,我却认为《高老庄》与《高兴》更有值得称道的地方,《高老庄》中的子路有着贾平凹无处不在的影子,高老庄虽然不会是现实中的“棣花”镇,却也有着乡村某种精神上的传承。
贾平凹是生长在陕西的一棵树,他的那些作品就是这棵树上开出的花,结出的果,生于斯,长于斯,终老于斯。浙江作协把矛盾文学奖得主麦家移植到杭州,他们同时也说了这样的话:像贾平凹这样的作家我们就不会引进,不合适,再说他也不会到杭州来。说得就颇有先见之明,贾平凹是陕西文学的标签,贴到其它地方只会不伦不类,如果强行移植,能否栽得活不难断言。农民贾平凹的乡土烙印太重了,他无法随处移动。越是长久地扎根一处的树木,越是能长得壮,长得茂盛,贾平凹也会如一棵树木一样长得越来越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