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出现后，当代摄影实践该何去何从”“技术与艺术不断博弈，该如何捍卫艺术的尊严”“人人都是摄影师的时代，技艺和创意哪个更重要”……8月11日下午，由江苏省摄影家协会和江苏省文艺评论家协会联合举办的“第十四届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得者——蒋澍作品研讨会”在宁召开，来自省内学界业界近10位专家、学者齐聚一堂，围绕评析蒋澍摄影作品，探讨其创作风格、理念、技艺以及在AI领域的创新性实践，并就由此引发的对当代摄影的思考展开了一场生动热烈的讨论。本号将陆续刊发专家的发言文章，以馈读者。

关于蒋澍中国摄影“金像奖”获奖作品

《手机迷思》的一些思考

文 |杨京玲

摄影作为一门媒介，经历了悠长的发展历程，从最初传统的摄影照片“图像一代”到如今互联网时代的“影像海洋”，我们见证了摄影艺术的巨大蜕变和不断创新的过程，逐渐走向多样性和无限创意的时代。这一历程是艺术家们在技术、观念和表达方式上的不断突破，也是艺术与社会、文化紧密交织的反映。

早期摄影被视为一种记录和呈现现实的媒介。照片通常是在固定的场景、角度下捕捉，注重客观的真实性。这样的创作手段是伴随着传统的纸媒杂志而发展与传播的。然而，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创作观念的深化，摄影主题不再仅限于这些传统范畴。

蒋 澍《手机迷思》系列之《外面的世界》

“图像一代”诞生于20世纪50年代电视在美国开始逐步取代杂志成为文化传媒的主要媒体，当时的经济主要是鼓励消费的消费主义、消费型经济，到了20世纪70年代美国越战失败和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弹劾等等事件，目睹了“妇女解放”“同性恋解放”等对传统男女社会性别角色的质疑，以及重新界定认同“身份”的热潮。在这一时期提倡观念先行，甚至可以用文字代替图像。美国大都会博物馆举办了名为《图像一代1974——1984》的回顾展览。

进入“影像海洋”的时代，数字技术的广泛应用为摄影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可能性。摄影作品不再受限于现实的再现，艺术家可以运用后期处理、合成和数字艺术等手段，创造出抽象、幻想、符号等更加抽象和多层次的视觉语言。影像不再局限于平面，融入了动态、音频和互动元素，使观者的感知变得更加丰富和立体。2015年美国的MOMA举办了《影像海洋》(oceans of image）第三十届新摄影展，这一时期，作品从形式和内容发生了质的变化，作品均表明了数码技术、互联网、社交媒体诞生以来的现状和趋势。参展是艺术家是70后80后，被称作是“后互联网一代”。

“后互联网一代”他们呈现的特点，大多是没有经过传统摄影训练，他们不再关注创作作品的真实性，更关注互联网问世之后作品中的现实世界和虚拟世界。在“影像海洋”中，艺术家们大胆地探索新的创作方式，跨越传统摄影的边界。他们可以通过混合媒体、数字合成和虚拟现实等手段，创造出前所未有的艺术形式。作品不再是单一的平面图像，可以是动态的也可以是静态的。是能够引发观者思考、情感共鸣甚至互动的作品。

蒋 澍《手机迷思》系列之《黑洞》

如今AI技术的进步和创作的多样性为摄影带来了无限可能，但也面临着挑战。在信息爆炸的时代，大量的影像在社交媒体和互联网上传播，使作品的创新和独特性愈发珍贵。同时，人工智能的介入也带来了关于原创性和创作者身份的讨论。像蒋老师这样关注互联网、运用AIGC（利用人工智能技术来生成内容）创新技术的艺术家，我们称之为“影像海洋的弄潮儿”。他们不再以线性的叙述方式呈现作品，而是以非线性的方式将一组影像构成作品。因此，不再讲究作品之间的排列顺序；他们的作品更加碎片化和离散化，反映了当下不断上传到互联网和社交媒体的影像现状。但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到摄影媒介本身，来探讨摄影在数码技术、互联网和社交媒体时代所面临的各种问题，以便再返回到未来，探索摄影在定义和边界方面扩展的可能性。在影像的海洋中，他们是一批弄潮儿，正在寻找摄影发展新的方向和艺术创作的可能性。同时我们也有一些问题有待思考：AI生成式创作的爆发，到底是人类操控了AI,还是AI操控了我们？如何摆脱AI的茧房？

综上所述，从“图像一代”到“影像海洋”，摄影的发展历程凸显了艺术家们对技术和创作观念的不断探索与突破。传统和创新一定是相辅相成的，摄影已不再仅仅是记录现实，更成为了艺术家表达情感、思想和想象的重要媒介。受奥地利哲学家维特根斯坦的启发：“传统不是灰烬的保存，而是火焰的延续。”随着时代的发展，摄影的未来将更加多元、开放和令人期待。

作者简介

杨京玲，南京艺术学院设计学院副教授。